他坐在教室的后排,看上去像是不少大學設立的“督導團”老師;他的神情專注認真,對比周圍不時交頭接耳的一些同學,他明顯記下更多的筆記;他的一身西服在教室里款式與色彩紛呈的衣著中,顯得有些呆板、不入流,但如果了解到他的農民身份,這身兒倒也算時尚了。
閆崇堯,55歲,祖國最北部的高校——大興安嶺職業學院醫學技術系2011級學生,考前是我省(黑龍江)克山縣曙光鄉新華村農民。
進考場被當成家長攔在外面
12月中旬的一天,把老閆從醫用化學的課堂上“揪”出來采訪,令記者有些過意不去,因為他一直強調“這科我有些弱,落下課不好補……”單從談吐上已經看不出農民這個身份在他身上的痕跡了。
對老閆來說,想上大學的念頭由來已久,“我上學的時候趕上文革,加上家里又供不起,只讀了兩年半就輟學了,在生產隊干活看著別的孩子上學,心里很不是滋味,后來結婚生子,把一兒一女分別供到大連醫大和魯迅美術學院讀完書,現在兒子在四川工作,女兒畢業分配去了北京,可自己的讀書夢一直在心里轉悠,始終覺得有些不甘心。”送走了兒女,家里的地也都包了出去,加上近年來高考取消了年齡限制,老閆覺得有精力圓一下自己的夢了。頂著愛人和村里親戚的反對,今年他通過克山教委報名參加了高考。他復習的時間只有兩三個月,中間還因為省錢走了彎路,把參考資料當成課本學了很長時間。即使如此,今年高考他還是考了196分,去教委取檔案,教委干部都不相信——縣里一些應屆學生學了三年才考不到100分……
說到高考,老閆講了件趣事兒,“考試那天,進考場時我被攔在警戒線外,原因是家長不能進考場,幸虧準考證幫忙,看門的老師才將信將疑地把我放了進去。”
“學醫可以給村里人看病”
由于超過省里專科180分的最低分數線,他如愿考入大興安嶺職業學院。“學費較低,公辦規范,專業對口,而且和家鄉氣候接近。這就是我來此讀書的原因。”說到為何學醫,他的解釋很實在,“從小喜歡自不必說,主要是我跟老伴歲數大了,學醫既能照顧自己又能給村里人看病,還能有點收入。”
“學習能跟上嗎?”記者問。“英語(論壇)和計算機由于我基礎不好,學校允許我免學,其他課程老師都一視同仁。記得第一堂課,我被提問時因為緊張沒答出來,老師換了個問題,我答上了,感覺很興奮。這學期除了‘醫用化學’有些吃力,其他科還挺有信心,起碼能及格。”
此外,老閆還壓低聲音告訴記者他的“特殊優勢”——不請假、不逃課,態度分、印象分比一些“孩子”有優勢。
老師親切地叫他“學生大哥”
年齡的差距讓老閆和師生們“釀”出不少趣事,說起那些年齡被他“扣”了一圈多的同學,老閆習慣用“孩子們”來稱呼,孩子們則稱呼他“大爺”,而不認識他的其他專業同學遇到他經常會恭恭敬敬地說聲“老師好”。老師們則約定俗成地稱他為“學生大哥”。
新生報到排隊時,他再次被當成家長清出隊伍,有學生說“家長冒充學生,真沒素質”,他哭笑不得。軍訓時導員考慮他的實際情況允許他不參加,想到也應該付出點兒體力,他便利用自己的瓦工手藝跟包工隊鋪步道板,沒想到把這學期學費給掙出來了。前不久,在他的勸說下,愛人過來“陪讀”了,他也搬出了6人一間的學生宿舍,“實際上要不是為了學習方便,我還是很愿意跟孩子們在一起混的,挺開心的。”
“他來上課對學生是一種精神感召”
“兩個孩子對我上學很支持,只是兒子曾囑咐,人家孩子們剛擺脫家長的嘮叨,你上學后看到不順眼的要少說兩句。”老閆說,“可我有時還是沒忍住。有一次碰到一個同學法律課逃課,說是覺得沒用,我就用我的一些經歷跟他講不懂法是會吃很多虧的,學法能讓人受用一生。那孩子還算聽勸,回去上課了。”
對于這個特殊學生,大興安嶺職業學院醫學技術系系主任胡雪芬很有感觸:“閆崇堯來上課,有人認為是教育資源的浪費,我不這么看,實際上他能坐到課堂上,本身對學生就具有一種精神感召力,而他所體現那種學習毅力,同樣對他周圍的同學是一種無形的鞭策,不少老師批評那些懶惰的學生,口頭禪經常是‘你看看人家老閆,55歲了還這樣學……’所以這談不上是浪費,而恰恰是一種財富。”(記者 曹暉 曲顯昊 記者 曲顯昊 攝)